,坐下,抬头看向一名汉子,道:“你撑船撑得很稳啊,是吕三太尉的亲兵。”
“不知道是不是……是三太尉救了我……小人。”
“淮右人?”
“是,淮右含山人。”
“我有几位同年也是含山附近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卢富。”
卢富答了,再看向沉焕沉转运使,马上便有种崇敬之意。
他从小就跟着他娘、跟着村里人对那位致仕的老相公敬若神明,今日再见到沉焕,马上便联想到那位老相公。
沉焕这种文官大员,正是大宋朝三百余年来最高贵的形象。
“沉相公,小人想请你做个主,不知可不可以?”
“哦?”
“小人有位相识,遭了祸事……不知道……”
卢富话到一半,又犹豫了起来。
他这人,脑子素来有些迟钝。
沉焕却是脸色一肃,抚须道:“遇到冤情了?与本官禀来便是,必为你作主?”
“真的?”卢富一见他满脸正色,心中的顾忌登时便消了不少,道:“小人有个朋友,名叫‘阿卯’,像是在这长江上被人杀了。”
“可知凶手何人?”
“不……不知,小人猜想,也许是船上哪个人与他有过节。”
卢富再次犹豫了一下,想到那根被吮得干干净净的鸭腿骨,于是将当日的经过仔细说了,最后道:“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小人想求相公……能不能查查……”
沉焕却是忽然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人命。”
两个字念罢,这位安抚使站起身,再次背过双手,道:“说到人命,你可知自李逆叛乱以来,江陵府每日死多少人?”
卢富一愣。
沉焕再次叹息了一声,道:“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啊。”
“可是阿卯不是死在战场上……”
沉焕摆了摆手,喝道:“兀这汉子!无凭无据,仅看到一滩血迹就指有冤桉,成何体统?!”
卢富呆愣了一下。
若不是这两年在万州军中,常有训导员给他讲世上的道理,他只怕真的要被沉焕唬住了。
此刻目光看去,他竟是看到了过去二十多年都没看清的某些士大夫的嘴脸。
有护卫走过来,凑到卢富耳边,轻笑了一声。
“蠢货,你真是个蠢货。”
……
江舟缓缓停在岸边。
卢富呆愣愣跟着护卫们下了船,只看到前方是一大片营帐……蒙古人的营帐。
一杆杆蒙古大旗正在飘扬。
不少的蒙古人正绕着大营在策马游戏,欢呼声此起彼伏。
卢富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于是他回过头看去,这才忽然发现,长江上有几条大船正在向这边驶来。
“荆路北路转运副使沉焕,见过大人。”
“吕文德呢?你们转运使呢?!”
“吕少保有兵务在身,不能前来,转运使便在后面的大船上,将遣下官来知会各位大人,以免大人们久候。”
“你们到底要多久才能凑齐岁币?!”
“快了……快了……”
卢富此时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他傻傻站在那,目光望着远处的青山,出神了很久。
直到听得一声大响。
“哗啦啦啦……”
转头看去,只见是一口箱子被力夫弄翻了,砸在地上,滚落出了满箱的白银。
卢富忽然莫名地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他知道这里是哪里,鄂州对岸、长江以北,再北面就是大别山。
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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