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言两位公子走到天明,来至十字路口:一个往云南去,一个往淮安去。大公子道:“兄弟,你到淮安取救兵要紧,愚兄望你的音信。”罗焜道:“愚弟知道,只是哥哥云南路远,小心要紧,兄弟不远送了。”当下二人洒泪而别,大公子同着章琪往云南大路去了。二人从此一别,直到罗灿大闹贵州府,暗保马成龙,并众公侯,在鸡爪山兴兵,才得两下里相会。此乃后事,不提。正是:
春水分鹓序,秋风折雁行。
话说二公子见哥哥去远了,方才动身上路。可怜公子独自一人,悲悲切切上路而行。见了些异乡风景,无心观看,只是趱路,非止一日。那一日,到了山东兖州府宁阳县的境界。只见那沈谦的文书已行到山东省城了,各州府县,处处张挂榜文,捉拿罗灿、罗焜,写了年貌,画了图形。一切镇市乡村、茶坊酒肆,都有官兵捕快,十分严紧,凡有外来面生之人,都要盘问。罗焜心内吃惊,只得时时防备,可怜日间躲在古庙,夜间赶着大路奔逃。那罗焜乃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哪里受得这般苦处。
一日,走过了兖州府,到了一个村庄,地名叫做凤莲镇。罗焜赶到镇上一看,是个小小的村庄,庄上约有三十多家,当中一座庄房,一带壕沟,四面围住,甚是齐整。公子想道:“我这些时夜间行走,受尽风波,今日身子有些不快,莫要弄出病来,不大稳便。我看这一座庄上人民稀少,倒也还僻静,没得人来盘问。天色晚了,不免前去借宿一宵。”主意已定,走上庄来。正是:
欲投入处宿,先定自家谋。
话说罗焜走到庄门口,问:“门上有人么?”只见里面走一出一位年老公公,面如满月,须似银条,手执过头拐杖,出来问道:“是哪一位?”罗焜忙忙施礼道:“在下是远方过客,走迷了路,特到宝庄借宿一宵,求公公方便。”那老者见公子一表人才,不是下等之人,说道:“既是远路客官走迷了路的,请到里面坐坐。”
罗焜步进草堂,放下行李施礼,分宾主坐下。那老者问道:“贵客尊姓大名,贵府何处?”公子道:“在下姓张名焜,长安人氏。请问老丈尊姓大名?”那老者道:“小客人既是长安人,想也知道小老儿的贱名,小老儿姓程名凤,本是兴唐鲁国公程知节之后。因我不愿为官,退归林下,蒙圣恩每年仍有钱粮俸米。闻得长安罗兄家被害,今日打发小儿程佩到长安领米讨信去了。”罗公子只得暗暗悲伤,勉强用些话儿支吾过。一会辞了老者,不用饭,竟要睡了,老者命他在一间耳房内安歇。
罗焜见了安置,自去睡觉,谁知他一路上受了些风寒,睡到半夜里,头疼发热,遍体酸麻,哼声不止,害起病来了。吓得那些庄汉,一个个都起来打火上灯,忙进内里报信与程凤知道,说:“今日投宿的那个小客人,半夜里得了病了,哼声不止,十分沉重,像是要死的模样。”吓得程凤忙忙起身,穿好了衣衫,来到客房内一看,只听得哼声不止。
来看时,见他和衣而睡,两泪汪汪,口中哼道:“沈谦,沈谦,害得俺罗焜好苦也!”众人听了,吃一大惊,说道:“这莫非就是钦犯罗焜?我们快些拿住他,送到兖州府去请赏,有何不可!”众人上前一齐动手。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露真名险遭毒手
托假意仍旧安身
话说程家众人听得罗焜说出真情,那些人都要拿他去报官请赏。程爷喝住道:“你们休得乱动!此人病重如山,胡言乱说,未知真假。倘若拿错了,不是自惹其祸?”当下众庄汉听得程爷吩咐,就不敢动手,一个个都退出去了。程爷吩咐众人:“快取开水来,与这客人吃。”公子吃了开水,程爷就叫众人都去安歇。
程爷独自一人,点着灯火,坐在公子旁边,心中想道:“看他的面貌,不是个凡人。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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