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已晚，各人都不便久留。
林全安替薛楚涵向书生交代了一番，便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三人。
走着走着见碧落步伐缓慢z后了些许，神不复平日的跳脱反而有些郁郁欢，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碧落叹一口气道：“从前跟着教中的师兄弟行走江湖，备受保护时从未觉得生活有什么难的，如今在这短短一日里看着了两起遭恶人欺辱和被生活所迫要自尽的事，越发觉得前漫漫，世道艰险，想想都有些心灰意冷。”
林全安见她神低落，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安一番。
只是那手掌距离碧落秀弱的肩膀还有两分便顿住，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搁下了。
想了又想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此时方恨自己不善言辞，支支吾吾了半晌，才低声道：“即便是艰险些，我也护着你便是了。”
碧落陷入自己的哀愁中，恍恍惚惚地问他：“方才你说甚么？”
林全安大窘，忙摆手道：“我没有说话。”
走在前面的轻尘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手里捏着一支狗尾巴草，低声叹道：“我自小在嫱妫派所受的说法皆是强者为王，门派只是无谓的锢，因此我圣门中人都勇于摆脱礼教束缚，以追求真随心所为终生目标，却因此被主视作三教九，排挤于正派之外。常听人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人人皆视之为理所当然，并深信不疑地承受本该是被所谓高门大户强加在身上的悲惨命运，有些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而另一些人拼却终生，都得不到丝毫回报。这些条条框框的伦理秩序，让天下多少出身寒门却满腹经纶，拼命想要出人头地的人为笑话。”
子贤摸一摸她瀑布般的秀发，宽道：“俗语亦道人定胜天，我们既然有这样的感叹，其他人又何尝不会抱怨？我们一两个人虽无力改变什么，但若越来越多的人尝试着去努力，谁能预料将来会是怎样的光景呢。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个时候，评价一个人，不再是看他的门第出身，而是以其品行才华为标准，君主挑选贤能之士来治，再不分士庶尊卑。”
轻尘歪头沉，向往道：“真的会有那样的时候吗？那该以什么来作为考核标准呢？”
子贤索道：“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必定于文笔，那便以文章作为选拔贤能的方法好了。”
轻尘脑筋一转，嗔道：“还是不行，若此人只懂舞弄枪通兵法，适合行军打z，却半个字也不会写，那他不是永远无法被重用了？两军交z可不需要书呆子。”
子贤宽溺地笑：“那就分文试武试，文者治齐家，武者平天下。”
轻尘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欣喜道：“真希望那一天可以快些到来。”
在上耽搁的时间多了些，接着紧赶慢赶抵达县城已是月上柳梢的时辰。
在这个稍微有些偏僻的名叫喆禹的小县城里，四人随意找了间栈，开了两间厢房，碧落和轻尘久在野外露宿，诸多不便，到这时才能痛痛快快地洗刷一番。
轻尘想着旧日那束洁白的山茶，嘴角蓄着一丝微笑便挑了一件洁白轻薄如羽翼的衣衫换上，碧落人如其名更偏爱碧，仍是换了件青绿颜的。
薛林两人在楼下雅座点了丰盛酒菜等着，薛楚涵见换过衣衫的轻尘从楼上走下来，眼眸中有亮光闪烁。
轻尘动作娉婷，裙摆婆娑间风姿绰约，白衣裳比起原来的绯红少了以往如罂粟般蛊人心的魅，却多了几分秀丽绝伦的清雅。
不知怎么的轻尘一下楼，仿佛四周喧嚣的谈笑声都轻了几分似的。
薛楚涵环视一圈周围毫不忌惮打量轻尘的各种眼光，微微有些不悦，向来沉稳的他竟无端生出要把轻尘的脸用面纱蒙上，不让无关紧要的人窥视了去的占来。
轻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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